作者:曾兆賢
2020年10月初,我們本來計劃在台山商會中學舉辦工作坊,參加的學生修讀的是通識科,主題為貧富差距。一切聽起來順理成章,但都因為一樣東西而大不同:新冠狀病毒。
這是其中一場在疫症流行期間舉行的工作坊。我們有時甚至不肯定整項活動能否順利舉行,最後透過網上平台和面授形式,總算完成各項活動環節。
回頭一看,我們不得不佩服教育界的決心和韌性,他們很快便轉用遙距學習。但很多急就章的網上課堂其實只是把傳統課堂搬到網上。在不少網上課堂裡,教師只是對著鏡頭向學生講課,彼此互動有限。亦有教師表示,網上課堂的互動性遠遠不及以往的實體課。但人類既是習慣的動物,也更善於適應,所以不出數月,大家便熟悉了網課,網上學習便成為了新常態。可是新常態也有其原罪,大家往往把網課視作過渡安排。每個人都預期疫情退卻,縱使未必快將完結,但終會也有結束的一天。所以不少改善網課體驗的嘗試,都只是針對短期成效。
當我們初次見到學生的時候,他們才剛適應了網上課堂,但新的學習環境很快就變得不合時宜,因為當前要務是在網上進行交流和合作。設計教育有項不成文的規定,就是不鼓勵年輕的初學者在Photoshop或Adobe Illustrator上學習設計,而是應以鉛筆或馬克筆來開始。雖然課程均透過螢幕進行,但我們當然可以郵寄學習材料給學生進行創作。但工作坊自自然然也到了不得不在網上學習設計的時刻。這好像一枚向我們團隊發過來的學習課題,也要我們好像教學生那樣,如何在局限中發掘設計的機會和樂趣。幸好有了Miro這類網上協作平台,同學可以一同在網上討論和完成任務,可是這些新嘗試往往只是畫面設計較佳而已,背後的邏輯和那些網上課一樣,也只是在網上試著模仿現實的活動(但是大家都必須承認這已經算是種成就)。我們決定引導學生感受電腦輔助設計 (Computer Aided Design) 的原始樂趣,大家後來也發現箇中的驚喜。你不一定是設計師,也應該可以明白我說的原始樂趣。就算只是用過照片應用程式的濾鏡功能,相信也都試過利用預設功能製作意想不到的效果。又或者就好像得到一件新玩具一樣,花了過多的時間摸索不同的濾鏡功能。學生利用網上圖示庫合力設計海報。我們引導同學做一些非常簡單的東西,但成品不只符合基本審美原則,當中的訊息也鮮明。最後的結果非常出色,沒有科技的協助根本無法達成,始終學生都沒有受過繪畫和視覺傳意訓練。
項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,突然有幾星期的空檔可以讓大家再次見面。也全因這個機會,我們可以和學生一起探索製作如何可以作為一個認知過程。在許多製造者學習項目裡 (當然也包括我們的項目),往往強調製作是把想法和設計具體呈現的一項技能,所以製作被視為思考的成果或結果,而非思考過程的一部分。在學習過程中,製作在思考方面的角色若非遭到徹底忽視,便是隱去不談。參考到實踐導向研究 (practice-led research) 的觀點,製作其實不只是呈現事物的手段,也是構思和理解事物的行為。我們帶領學生進行了一回快速製作模型的環節,探討「在製作中認知」(knowing through making)。學生們在消化了網上資料後,也吸收了香港世界宣明會嘉賓在分享時提出的真知灼見,學生也漸漸對議題生起了初步而且含混的感覺和想法。這些既知性也感性的思緒誠懇真切而強烈,可是都難以捕捉,更遑論表達出來。
所以學生可以透過參與快速製作模型,以創造實物表達自己的想法,形象一點說就是在製作過程中讓想法成型及成形。快速製作模型中學生需要製作一件裝置展覽的模型,裝置展覽的目的是令觀者感受到身處貧富不均之下的感受。這項任務聽起來似乎非常深奧和抽象,但卻可以協助學生把模糊想法以具體物件呈現出來。
參考文章:
Mäkelä, M. (2007) “Knowing through Making: The Role of the Artefact in Practice-led Research”. Know Techn Pol 20, 157–163. https://doi.org/10.1007/s12130-007-9028-2